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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边的枪声已经消失了,尘先生注视着他,说:“你是个有本事的人,小错,我还是感到很可惜的。在你们这一代里,我曾经认为你最像年轻时的我——我依然这么认为。我原本想给你和你母亲一样的待遇,也想让你倒在我的刀下,但我想了想,还是算了吧。你不过是一瞬流星,妄图挑战罂粟文明,不自量力,你根本不值得。”
他停顿稍许,然后阴沉地问:“还有遗言吗?”
滕错听着奔浪声,笑容不变。
已经到了这个时候,根本没有狡辩或者试图圆谎的必要,尘先生不吃这一套。滕错在成为烈火的那一天就在为这一刻作准备,死亡而已,他并不害怕。
遗憾也是有的,不知道现在萧过在哪儿。
尘先生用手杖轻轻抬起来又碰触回地面,对于行说:“杀。”
得到了这个命令的于行兴奋到双眼放光,滕错能看清他迫不及待扣动扳机的食指。
枪响了,树冠中扑簌地钻出惊鸟,迎光疾飞。
作者有话要说:
感谢观阅。
第1o4章人间
滕错倒下去,还在呼吸。
子弹贯穿了滕错的左肩,于行打偏了。
因为在他扣动板机的前一秒,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看完了所有的小芋头冲出来,死命地抱住了他的胳膊。小孩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,非要解释的话就是本能地不想让滕哥死,或者说不想让于行和尘先生如愿。
矮小瘦弱的身体挂在了于行的手臂上,被拎得双脚离地。他真的还是个孩子,身上还背着步枪,但他并不懂得用。
血像花瓣在空中绽放光彩,带来剧痛的冲击力让滕错仰面摔下去,几步开外的于行被小芋头缠上了。周围的保镖已经在掏枪,滕错顾不上其他,爬起身毫不犹豫地飞扑向前,牢牢地抓住了尘先生。
他推着尘先生踉跄了几步,从瀑布边一跃而下。
那一团深色影坠落下去,转瞬就在千万层垂直向下的白浪里消失不见。滕错散下来的长在半空化开扇形的乌黑,这就是萧过看到的全部。
突来的变故让花园的人全部惊呆在原地,于行用余光瞄到了滕错带着尘先生跳瀑布的一幕,奈何锁着他手臂的小芋头就是不松手。手枪已经失去了作用,他气急败坏,像是大型凶兽那样猛地甩动起头身,小芋头太瘦弱,被他甩得飞摔出去,后背沉重地撞在树干上。
于行骂了一声,转头举枪只用了一秒都不到。但萧过动作迅猛,两支手枪同时射击出子弹,一颗打进了小芋头的胸膛,一颗贯穿了于行的头颅。
鲜血汩汩地从身体上的黑窟窿里流出来,两个人同时倒下了。
于行再没有了呼吸和心跳的身体失控地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倒下去,正扑在小芋头身上。他连回头也做不到,震惊地睁大了眼睛,死时脸上也带着凶神恶煞的愤恨。
小芋头比于行晚闭眼,他大张着嘴巴,稚嫩的圆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。他知道自己要死了,疼痛和缺氧他都感受到了,但他承着于行的死尸,在仰头时看到了带着笑的洋芋。
这简直像是梦一场,小芋头觉得很奇。因为除了那个一起吃糖、给他钱的夜晚,洋芋从来都没有笑过。
黑暗从四面包围住了视线,向中心侵蚀,听觉也在迅退去,小芋头合上眼,小小的身体没有再动了。在战乱险恶里活了十三年的生命停逝,完全脱力的身体歪过去,口袋掉出了滕错给他的牛奶糖。
萧过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没有停步,生死是他见惯了的事,除了滕错的命,否则他永远是平静的。在花园的保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,萧过踩过几处凸起的石块,已经攀着瀑布边的藤蔓,迅降跃向下方的水潭。
***
滕错钳抱着尘先生跳下瀑布,在开始失重的那一刻是带着笑的。两个人被水流推打着翻转坠落,巨大的气浪让人无法呼吸,但滕错没有松开手,因为河流的尽头就是七河村,他要把尘先生送到那里去。
这是他母亲曾经走过的路,现在轮到他了。
落入水中的那一下滕错被拍得几乎要晕过去,受枪伤那一侧的手臂失去了知觉。瀑布下的深潭接着一落而下的水幕,滕错在水下睁眼,看到尘先生闭着眼,应该是已经晕了过去。
这里的瀑布过了二十米,所以绝对不能在水流底下钻出水面,否则就只能被砸死。两个人一起向潭底坠了几秒,疼痛和疲惫压着他的身体,但只要大脑还剩下一点清醒,滕错就知道死在这里非常不值。他用尽力气拽着尘先生,勉强向前方蹬划了一小段距离,肺像是在被刀割,浮出睡眠的那一刻天旋水转,滕错呛咳着呼吸,被打过来的浪冲着走。
黄昏似乎快要到了,白云在水雾里氤氲不清。也许是因为他的双眼在刚才的坠落和重砸里出了血,总是滕错看到的天空像是时间尽头的幻象,红和蓝交错,金色的光落在河面,他就漂浮其中。
两个人顺流而下,尘先生已确实陷入了昏迷,一只手里还握着那支手杖。失血让滕错逐渐头脑昏沉,寒冷随水浸彻,他撑着力气,一直到看见岸边的界碑。
鲜红的大字宣告出他此行和此生的意义,他们已经进入了国境。可滕错已经没有力气向岸边游了,他只能让自己不与尘先生分开,竭力仰头以获取空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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