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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霂道：&1dquo;你是说，秦赐他此役，是要去攻打晋阳？”
&1dquo;不错。虽说将在外，君命有所不受，只要他能救回河间王，用什么样的法子，都只是临阵的策略问题&he11ip;&he11ip;”夏冰的话音转了个圈似的，&1dquo;但晋阳如今已不是一般的城池，而是铁勒伪朝的都城——草民要劝陛下，做好两手准备。”
萧霂望着他。
在这炎炎夏末，阳光灿烂、万物生长的天气，这个七八岁的孩子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生机，望着夏冰的眼神是一片空洞。
夏冰的心咯噔跳了一下，好像自己已经被对方看穿，可对方却仍旧不感兴似的。他只能接着道：&1dquo;这一手准备，是以防秦将军无法攻克晋阳，甚至兵败身死——则河间王处，很可能也难以支撑。到那时候，必须委任的将领，同时收缩战线，死保中原。这另一手准备，则是万一秦将军收复了晋阳，但却——”他复看了萧霂一眼，&1dquo;但却以晋阳为根据，反叛了朝廷——”
萧霂的目光终于动了一动，&1dquo;反叛？”他的声音抬高了，&1dquo;他敢反叛？”
&1dquo;秦将军毕竟是胡儿。”夏冰语重心长地道，&1dquo;前些日子朝中已有不少弹劾他的奏议，只是被秦皇后压了下去&he11ip;&he11ip;”
&1dquo;皇后？”
夏冰叹口气，伸出手去握住了萧霂肉乎乎的手，又抚慰地按了按，&1dquo;陛下身边，恶人环伺，我虽已是一介草民，到底放心不下&he11ip;&he11ip;”
这样说着，他几乎要流下泪来。萧霂沉默片刻，却道：&1dquo;当初连外公也想废朕，朕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了。”
小孩子的语气，恶狠狠地，但没有力度。说着不相信任何人，眼神里却流露出脆弱的渴求来，被夏冰看得一清二楚。
夏冰轻轻地道：&1dquo;其实，您的外公并没有谋逆&he11ip;&he11ip;”
***
秦赐出征之后，秦束以身体不适为由，渐渐地不再亲自面见官吏了。虽然文书急件仍会送到显阳宫来，但多数已交给了司徒秦止泽。
当初决定让秦赐出征，秦止泽便到显阳宫来气愤地&1dquo;劝谏”过一次；如今秦赐离开洛阳已两个月，这个阴天的午后，他却再次闯入宫来。
阿援拦在帘外，&1dquo;禀君侯，皇后还在休息&he11ip;&he11ip;”
&1dquo;她是我女儿！”秦止泽吹胡子瞪眼，&1dquo;她若真的身体不适，也不能不让我来探望吧！”
阿援为难地道：&1dquo;君侯，小娘子是真的不方便&he11ip;&he11ip;”
帘内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：&1dquo;父侯，您有什么话，就隔着帘幕说吧。女儿今日没有上妆，神容憔悴，不愿父侯见了担心。”
秦止泽抬眼，见帘上是一个悠悠的影子，端坐案旁，似乎正在读书。他稍稍消了气，道：&1dquo;如今你是后宫主政之人，这样不管事，难免被人钻了空子。”
&1dquo;被谁？”
&1dquo;就拿两省文书来说，你全部丢给为父和尚甄&he11ip;&he11ip;”他道，&1dquo;如此一来，广陵王也能分去一半的要务了。”
&1dquo;就让他分去，有什么要紧？”秦束懒懒地道，&1dquo;谁还高兴看那些东西？”
&1dquo;你——”秦止泽瞪大了眼睛，盯着那不动的帘幕，&1dquo;你这是什么话？本朝以文书御天下，两省文牍关系至重，就拿军事来说，他们若敢扣下前线秦赐的消息，你还能这样说话吗？”
秦束似乎觉察到什么，并不动怒，却问：&1dquo;七日前本宫收到秦赐的消息，说他已到了井陉。——自那之后，还有奏报吗？”
秦止泽冷冷地哼了一声，&1dquo;没了！井陉以北便是烽火之地，传消息可不是那么容易。”
秦束静了片刻，道：&1dquo;父侯，秦赐是当前我们家最要紧的人，我望您，就算其他文书全都不看，也一定要留下他的消息。”
她的声音轻而温和，仿佛只是印在那帘幕上的波纹，而秦止泽却无端听出些威胁的意味。
他恨恨一甩袖，&1dquo;你也知道他要紧，当初就不该放他出去！为父劝过你一千遍一万遍，你就是不听！”
&1dquo;我想他的法子是可以试试的，若能夺回晋阳——”
&1dquo;若能夺回晋阳，那也是官家的光，我们秦家又能落什么好？还不如让这仗一直打下去，官家就不得不让着我们！”
秦束沉默了。许久，秦止泽听见里面传来杯盏放在案上的轻轻一声响，伴随冷冷的一句：&1dquo;阿援，送客。”
他知道她生气了。但是那又如何，他才更生气呢！
他一边往外走，一边还回头对着里头的人喊道：&1dquo;为父最后奉劝你一句，秦皇后，若是秦赐在外头有什么闪失耽误了你，为父是不会再救你的了！”
***
帘幕之内，秦束抓紧了案上的卷册，又将它往外狠狠地扔了出去。
好像这样就能砸到她父亲了一般。
然而这一扔已经花了她极大极狠的力气，她扶着桌案咳嗽起来，那帘帷却只是晃动了一下便又归于静止。自幼及长，她总是想这样对着父亲泄一回自己的愤怒。但是时至如今，却竟然从来没有当真地做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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