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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眉望着苻长卿,一瞬间仿佛又回到那个遥远的梦境里——她在梦里追逐苻长卿的马车,而暖风轻轻掀起车帘的一角,恰好露出他俊美冷漠的侧脸——就像现在这般俊美冷漠。安眉静静咬住下唇,在车外凄厉的惨叫声中望着苻长卿,忽然便低下头,将额角紧紧靠上他的肩头。
无论如何,无论生了什么,她都不要再与他分离,再也不要。
这时马车终于缓缓驶动,吱吱呀呀地开始向皇宫前行。苻长卿在摇摇晃晃的车厢中与安眉逐渐紧挨,顺势伸手揽住了她的腰……
昭王府与皇宫距离并不远,马车长驱直入,很快就从已然洞开的城门中进入了禁宫。投降的文武百官次第跪在丹陛的两侧,迎接骑在马上趾高气扬的徐珍。
此时苻长卿掩住脸,从马车中掀帘向外望,墨黑色的眼珠缓缓转动,冷冷扫视过跪在地上的满朝武将。
很好,苻氏旧部还剩下不少,堪为我所用……苻长卿一边暗忖,一边松手放下了车幔。
第二十章背水一战
乱匪源源不断地涌入了皇宫,按照当日徐珍的许诺,国库中数不尽的财宝、后宫中数不尽的美女,都应当由他的党羽均分。然而在数月的战斗中,原本平起平坐的乱匪们多少也分出了一些高低品第,再加上在战斗中悄然结成的各个派系明争暗斗,孜然使得分赃开始不均。
于是皇宫中乱成一团,入夜后更是显得鬼魅横行,到处都有宫娥猝然响起的啼哭声,然后很快又如星殒花落,悄无声息的湮灭在深宫黑暗的角落里。
是夜,苻长卿将安眉安顿在一座宫殿里,便去找徐珍商议整顿军纪之法,先是要求无法无天的乱匪不得滥杀士族、滋扰后宫。另外临行之前,他又招来几名宦官仔细的盘问,对他们嘱咐一番后才将他们放走。
苻长卿在离开宫殿时特意叮嘱安眉要好好休息,可是现在这个时候,她怎么可能安稳的睡上一觉?安眉担惊受怕的躺在榻上,在美轮美奂的宫殿里一直睁着眼睛等待苻长卿,可是就在后半夜,她忽然听见宫外响起一阵窸窣的脚步声,然后一个女子清冽的嗓音带着惊怯的微颤,向不知什么人轻声的问道:“你们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?”
安眉听得一惊,立刻弓身从榻上坐起来,竖着耳朵倾听。
这时只听到一道宦官的声音响起,对他女子细声细气的道:“娘娘,小人将你带出冷宫,也是奉了一位官爷的命令,他就住在这座宫里,待会儿您见了他,问他不就知道了?”
“这座含香殿,原本是我住的”那女子声音顿了顿,虽含惧意,却仍是壮着胆子轻轻啐了一声,“这里哪会住什么官爷?你这贱奴,岂有山河才破,就认贼人做爷的道理?”
“是,娘娘,您说的都对,小人们可不都是贱奴?”这时另一道宦官的声音响起,尖细的音色里颇有些不以为然。
“你---”那女子气极,还要说什么,这时就听一个孩子忽然奶声奶气的哭起来,吓得女子慌忙轻声哄道:“麟儿乖,你瞧,我们又回来住了。。。。。。”
这时殿门应声而开,几个人随着殿门吱呀的响声跨进了宫殿。安眉立刻像个做贼的人那样缩起身子,心虚而慌乱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处。
几根宫烛次第被人点亮,那女子急于将怀中的孩子安顿在榻上休息,理所当然地走进了内殿,在绕过屏风时,不注意被坐在榻上的安眉吓了一跳。
“你是谁?”那女子立刻充满警觉地盯住安眉,又慌乱的向身后张望了几眼。
安眉无从解释自己的身份,白着脸支吾了半天,这时幸好有几名宦官也跟着走进了内殿,看见了坐在榻上的安眉,立刻笑着上前解释:“娘娘,眼前这位夫人,就是那官爷的家眷。”
“呸,什么夫人!”那女子又啐了一口,瞪着安眉怒道,“凭你也敢睡在这里,白白污了我的床榻,还不下去!”
安眉吓了一跳,满脸苍白地望着眼前这个倨傲的女子,无端就觉得她看起来有点眼熟,很象一个人。偏偏这样的人安眉从来都不敢反抗,于是她慌忙道了一声歉,双手就撑着床塌的边沿,勉强让受伤的双脚着地。
倒是一旁的宦官看不过眼,对着那女子讪笑道:“哎,娘娘,您也看见了,这位夫人腿脚不便,您赶她下塌,这不是难为她吗?”
“哼,她这伤,恐怕就是随军时落下的!怎么造反受伤的时候,不觉得为难呢?现在倒说我为难她。。”那女子抱着怀中的孩子,一双墨黑色的眼珠冷冷盯着安眉,艳丽的脸色在贵气逼人之中,又透着一种桀骜的傲气。
一旁的宦官们很是心虚,害怕自家的娘娘把人给逼得紧了,一会等那官爷来了不好交差,反害得自身受连累。于是慌忙上前扶住蹒跚的安眉,对那女子道:“娘娘,小人们知道您心气难平,可是今时不同往日,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,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,也该为小殿下着想啊!听说那些乱匪,最喜欢拿婴儿往地上掼死取乐。啧啧,您想想多可怕……”
这一通话果然把那女子吓得不轻,只见她满脸苍白地抱紧怀中幼子,想说点什么却又讷讷无言。恰在这时,蒙着脸面的苻长卿竟趁着众人没留神时,悄然踏入了宫殿。面向众人的安眉先看见了他,顿时如释重负地唤出一声,“苻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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