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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轉八繞地經過走廊中間的一扇門,羅邱淇停了下來,不安地向未闔好的門縫外朝里望,和屋內一雙透亮的眼睛對視上後,心臟驟然縮緊。
「daddy!」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沖了出來,抱住阮氏竹的腰跳來跳去,「daddy!daddy!……」
「……小玲,你鬆開一點,」阮氏竹彎腰護住她的頭,防止她撞到門把手,「媽媽呢?」
小玲叫夠了,癱靠在阮氏竹身上,撇撇嘴說:「媽媽有事出去了,叫我一個人在家。」
阮氏竹被她半拖拽著進了房間。
房間裡瀰漫著油膩的發餿的泡麵味,簡直沒有站得住腳的地方,小玲身上的裙子也髒兮兮的,阮氏竹蹲下身,拉住她的手問:「吃過飯了嗎?」
「吃過了。」小玲指指桌上的杯麵,環抱住阮氏竹的脖子撒嬌,「可我還是好餓啊,你為什麼才來看我……」
阮氏竹說了幾句小孩子愛聽的哄人的話,下樓去粉麵店點了一份乾麵和一袋豆奶,帶回去給小玲吃,順便簡單地收拾清爽房間。
小玲吃飯狼吞虎咽,往往一口東西還沒嚼幾下就吞了下去,加上她從小營養不良且乳糖不耐受,腸胃很脆弱,阮氏竹只好不停問她問題,減緩她吃飯的度。
「媽媽前幾天說我要有爸爸了。」小玲吃完坐在高板凳上晃腿,語調輕鬆地說,「他說爸爸會接我們走。」
阮氏竹沒說話,小玲跳下地,兩條瘦得皮包骨的腿晃來晃去,她靠在阮氏竹身上,結塊的頭髮里有虱子鑽進鑽出,她對阮氏竹說:「你不許我叫你爸爸,我就和別的小朋友學,叫你daddy。」
阮氏竹說著小孩很難理解的話:「沒有說不準你叫我爸爸,是不可以在外人面前這麼叫。」成功收穫了小玲不解的眼神,又說「我去燒水給你洗頭」。
都很默契地不再提起小玲的母親。
小玲的頭髮很難洗開,好不容易搞定了,她嚷嚷著喊困,要阮氏竹拍她入睡,阮氏竹同樣很困,拍著拍著,小玲睡著了,自己打完一個哈欠,也歪過去睡著了。
小憩直接變成了長達三個小時的午睡,阮氏竹一覺醒來,小玲面朝下趴在薄被上還在睡,他躡手躡腳地起身,走出門後不放心,買了一份飯帶回去給她當作晚餐。
阮氏竹著急找到老闆娘,但是老闆娘在搓麻將,有意要拖到這一天結束多收阮氏竹一天住金,阮氏竹就站在她身後幫她看了一下午的牌,待到傍晚六點才得以走人。
偏偏這時候開始下一場暴雨。
雨里有雷,悶聲的,閃電亮起時白光乍現,街道邊的樹木被風薅走許多樹葉,不少打在趕路的阮氏竹的身上,勉勉強強地平安到達馬場,指腹已經被雨水泡白髮皺了。
他飢腸轆轆,想起早上吃早飯時問過食堂,對方說是晚上七點半便不供應餐食了,阮氏竹隔著被雨水洗刷得乾淨的門房玻璃窗,看見裡面的掛鍾顯示距離七點半恰好只剩五分鐘,也顧不上猶豫了,奮力奔跑,趕到食堂門口,堪堪趕上他們倒泔水桶。
「還有吃的嗎?」
阮氏竹的可憐樣很能打動人,一個大嬸轉身往後廚里走,帶出來兩個涼透了的叉燒包。
宿舍一樓有微波爐,阮氏竹道了兩聲謝謝,揣進兜里,飛快地冒雨往宿舍樓跑去,雨水打在身上,像是針扎一樣的痛,流進眼睛裡,眼睛像被火灼燒著。
宿舍樓下的空廊地被巨大的一盞燈照亮了,阮氏竹放慢腳步,用力地眨眼,好叫眼睛變得干一些,然而當他看見擋住去路的黑影,沉重拖沓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。
羅邱淇撐一把黑傘,站在廊地前的台階下。
傘面被燈光染成金色,墜落的斷續的雨滴也是金色,阮氏竹几乎睜不開眼。
「剛入職就跟我玩失蹤,」羅邱淇走到阮氏竹面前半米的位置,從黑傘滑下的雨簾砸在阮氏竹的頭髮上,「阮氏竹,你把我當什麼啊。」
他的語氣有一種與雨夜相悖的平靜,攥緊傘柄的手指關節微微發白,阮氏竹盯著他的腳尖,夜色將他們都融了進去,卻彼此融不到一處。
「意外。」阮氏竹仰頭努力地看清羅邱淇的臉,水蜿蜒著從臉頰一路流到下巴,嘴唇濕潤,一張一合,「發生了意外。」
羅邱淇將傘面移到他的頭頂:「看出來了。別磨蹭了,回去洗澡。」
一大灘泥水混合的污漬從宿舍樓大廳門口蔓延到樓梯,阮氏竹跟在羅邱淇身後,發現羅邱淇的褲腳髒得不遑多讓。
羅邱淇停在電梯門口,按了上鍵,阮氏竹謹記員工守則的條約,決定爬樓梯,沒走幾步,被羅邱淇一把抓住後衣領。
「跟我搭電梯,」羅邱淇的人道主義藏在生硬的語氣里,「樓梯滑。」
「哦。」阮氏竹聽話地走進電梯裡,站在羅邱淇前面。
到二樓花不了幾秒,甚至阮氏竹還沒來得及體驗失重的感覺,電梯門又開了,他跨了很大的一步出去,回頭對羅邱淇說:「再見。」
然後拎著他髒兮兮的雙肩包,消失在拐角處。
羅邱淇回到房間,調低冷氣,進盥洗室沖了個淋浴,越想越搞不懂阮氏竹到底玩的哪出。下完雨的空氣依舊悶熱難耐,他走到陽台邊打開窗戶,樓底路燈下一個黑影一閃而過。
羅邱淇不用猜也知道那是誰。
就是那個行為不端,言語不得體,總是做一些令常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的、卷頭髮的矮矮的、來自越南的二十三歲的,前男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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