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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輕手輕腳地合上門,默默走到他身後,揉捏他僵硬的肩窩。
良久之後,他從哀思里抽回神,悵然深嘆:「我母親家境貧寒,未滿十四就被繼母當街賣給青樓,彼時我祖父剛回扶郢,路過見她十分不情願,花三兩銀子從龜公手裡把她買了下來,她一開始是在祖宅做僕役,某一日我父親醉酒胡來,祖父就做主讓他們二人成了親。」
欒芾不輕不重的給他按摩,靜靜聆聽。
「母親剛懷了我,祖父就抱病與世長辭,從此無人壓得住紈絝的父親,他整日流連於賭坊酒肆,眠花宿柳夜夜笙歌。我滿三個月時,他才肯回家裡來看一眼,那日天色幽青,我的名字便這麼來了。」
司寇神色淒楚,情難自禁地緊緊捏住布料的邊角,手指節骨根根泛白。
「我四歲那年,家裡的錢財徹底被那個男人掏空了,不時有面目可怖的人上門討債,我母親只能邊帶我躲避,邊以女紅維持生計,為了給我湊齊脩金,她幾次勞累過度昏迷不醒。即便如此,我母親的藥錢常常會不翼而飛……那時我不敢相信,那樣一個人面獸心的男人,竟會是我的父親。」
欒芾停下了手上的動作,眼前仿佛出現了年紀小小的他無助的樣子,心裡一片酸楚,他是懷著對皇家和父親的怨恨長大的,如果不是司寇母教導有方,他現在不是成了報社份子,就是像應九那樣放蕩不羈。
司寇青握上她的手,拉著她坐到他的雙膝上,聲音低而沉。
「世人愚昧盲從,不會細究根底,縱然我有千般怨言,也不能和他斷絕關係。府里多養一人倒是沒所謂,只是怕他又去作亂,苦了你隨我一起收拾殘局。」
他身世悲慘,仕途坎坷,恃才所生的傲氣卻讓他表面看起來無懈可擊,他生來二十七年載,僅有的三次表露頹唐,都是在她的面前展現。
欒芾的心揪作一團,她伸手,在他後頸交纏,語氣篤定:「你是我的丈夫,也是我唯一的知己,你在我身邊,我就不懼任何困苦。」
司寇青垂,和她額抵額,沉重的心緒飛散,絲絲溫暖從耳鑽入心,滋潤了心裡的枯木萎枝。
「我自幼起誓,若將來不能給予後代安穩,寧願我族絕後,也不忍他們像我這般,來這世間受苦。」
她枕在他頸側,柔聲輕問:「你覺得,你如今做到了嗎?」
「或許。」司寇青摟緊她,燙人的手自裙底探入,嗓喉喑啞,「我能確定的是,有你在,什麼苦都是蜜餡的。」
她將臉深深埋入他懷裡,掩去頰上嬌紅。
二人宿在書房,顛鸞倒鳳,燕爾彌長。
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,許是司寇青的怨氣太明顯,司寇彥華老老實實的在府里吃了睡睡了吃,沒有如他們設想中的那樣外出興風作浪。
七月末,書院擴建完工,塾師們的培訓也到了尾聲,欒芾開了次全員會議,敲定了開院日期,宣布了各塾師的職位。
書院裡目前總共有十一位塾師,李自銘德高望重,被她拜為山長,職權相當於校長。
蕭潛為人嚴聲厲色,她授予他監院一職,形同副校長。
吳彬蔚任男子部堂長,聶文茵任女子部堂長,也就是男女分部教導主任般的存在。
剩下的六藝授師,就按照之前司寇青給她的名單定下來。
至於欒芾自己,塾師們和她相處久了也就看出她胸無點墨了,所以她也不託大,平時管管學院的建設、做做後勤的工作,更多的是作為決策者和精神領袖般的存在。
八月初八,暑退,青鸞書院敲鑼打鼓舉行開院儀式,塾師們翹以盼。
由於先前廣聘名士的宣傳效果,加上李自銘和司寇青的名氣,當天不少學子攜笈囊而來,在門口排起長隊登記身份、交脩金、領青衿,學子們在寢樓放置行禮後,便到講堂行拜師禮,淨手淨心,擊鼓明智。
上百位學子中,僅有兩名女子。
青鸞學院每年設有男女各兩個貧困生名額,需寒窗學子上門報名,核查入選後則學費全免。這兩個女孩子,就是經過重重考核被選中的那兩個貧困生,她們報的是藝班。
憑良心說,青鸞書院收的脩金不高,甚至比其他書院少收一成,伙食費也不貴,即使如此,在重男輕女的時代里,還是沒有人家願意花錢培養女兒。
欒芾望著空蕩蕩的石板路,失望地嘆了口氣,覺得任重而道遠。
聶文茵行到她身旁,心情同樣複雜,她幼年喪母,父親是一名教書先生,自啟蒙起,父親就讓她每日和其他學子坐堂念書,一念就到了她十六,也就是父親病逝那年。
她是幸運的,若不是父親憐愛,她今日就和其他女子一樣目不識丁。
她也是不幸的,女子即便有了學識也不能考取功名,她滿腹經綸,卻也只能和其他女子一樣,聽從父親的遺願嫁給他定好的門生,然後成為糟糠之妻,最終被寵妾滅妻的丈夫掃地出門。
她曾絕望的想尋死,沒想到青鸞書院給了她一個容身之所,讓她的學識有了用武之地,她和東家一樣,期盼著青鸞書院能給更多的女子創造機遇。
聶文茵不擅長安慰人,嚅囁片刻,才略帶緊張地開口:「咱們書院年開授就有如此多的學子,已是吉星高照,來年口碑傳出去,自會有女學子上門求學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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